中国代孕灰色地带 法律和伦理双重困境

对于那些有生育能力缺陷、同时渴望一个孩子环绕膝下的夫妻而言，可供选择的道路并不多。美国的加利福尼亚等州实现了代孕合法化，一些中国的夫妻籍此实现了生儿育女的愿望。

但更多的情况是，复杂而陌生的环境、高达百万元的费用将大多数人挡在了美国代孕市场门外，不得已转而求助于中国地下代孕机构。一些夫妻，怀抱着对完整家庭的渴望，一脚踏入法律和传统伦理的灰色地带。

卫生部在2001年发布《人类辅助生殖技术管理办法》，该办法明确规定医疗机构和医务人员不得实施任何形式的代孕技术;卫生部2003年制定的5人类辅助生殖技术与人类精子库相关技术规范、基本准则和伦理原则也明确禁止了代孕技术的实施。

然而，上述两份文件属于部门规章，仅仅对对医疗机构、医务人员产生约束力，对医疗组织之外的个人和机构实施代孕并不具有普遍的法律约束力。

中国地下代孕一直禁而不绝

接受《第一财经日报》采访的数位知情人士透露，在中国的部分地区如武汉、广东省的部分地区存在为数不少的地下代孕机构。这些机构往往自己购买相应的设备，“高薪聘请一些有资质的医生”做代孕手术，但这些“机构本身没有资质，一旦被发现就会被取缔”。

真实的情况是，中国地下代孕一直禁而不绝。如果用百度以“地下代孕”为关键词进行搜索，产生的相关搜索结果超过100万个。

近期，广东省决定从今年的1月起开展为期一年的人类辅助生殖技术服务专项整治行动，对非法开展人类辅助生殖技术服务的医疗机构、中介机构及个人进行查处，涉嫌犯罪者追究刑事责任。有媒体援引广州市卫计委党委书记唐小平的话称：“如果非法代孕没有医务人员参与，是不可能完成的，只要查到广州的医疗卫生机构、医务人员参与，必须立即吊销其执业证、资格证。”

由于代孕涉及复杂的手术环节，那些参与其中的代孕母亲的医疗健康往往不能得到保障。同样的，在法律的模糊地带寻求代孕的家庭面临不小的风险。

代孕合法化在全球范围内都是争议颇大的课题。现在，部分国家实现了代孕合法化，但更多的国家则视代孕为非法行为。

以联邦制的美国为例，其内部各州采取的是不同的态度。加利福尼亚州、俄勒冈州等地区允许合法代孕，尤其在加州形成了相对完善的产业链，保险、律所等机构提供相应的服务。但密歇根州、纽约州等的法律则明令禁止。

同样，中国是否应将代孕合法化这个命题上，各路专家意见并不统一。

2013年，卫生部表态称，曾邀请医学、法学、伦理学、社会学等领域专家就我国辅助生殖现状进行探讨，大多数专家认为代孕会带来法律，伦理和道德问题，因此卫生部将继续依法严厉打击代孕等违法行为，并进一步研究论证相关政策问题。

法律问题仅是中国代孕的第一重困境。

对渴望孩子的中国家庭而言，即便在国内通过中介找到第三方代孕母亲，顺利生下孩子，各方有时候也会为孩子的归属而产生纠纷。

厦门市思明区法院曾审理一宗案件，代孕母亲生下孩子后拒绝交给寻求代孕的张某夫妻，并诉后者支付孩子的抚养费用。法院裁定，原、被告对非婚生女都有抚养的权利和义务。但是，哺乳期的子女应以跟随哺乳的母亲抚养为宜，被告应当支付非婚生女的部分生活费、教育费直至孩子独立生活为止。最终，法官判定将非婚生子女判决给代孕母亲抚养，张某每月需支付孩子抚养费3000元，抚养费累计达64万元。

这一案例显示，在中国传统伦理中，“十月怀胎”建立起来的情感纽带，比遗传学上的血缘关系更受到重视。接受《第一财经日报》记者采访的数位知情人士也表示知道类似的案例，代孕母亲难以割舍对孩子的感情，纠纷在所难免。

另一方面，中国境内遭遇生育难题的夫妻为数不少，其对完整家庭的渴望真切的存在。

2010年中国人口协会公布的《中国不孕不育现状调研报告》显示，目前全国平均每8对育龄夫妇中，就有1对面临生育的问题, 而且不能生育的夫妻呈年轻化的趋势。这些面临生育问题的家庭，其中有一部分就需要借助辅助生殖技术，甚至是代孕来实现生儿育女的愿望。

在法律和人性之间，如何找到合适的平衡点，未来一段时间将持续考验涉事各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