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孕生子屡禁不止 造福还是伤害？

刘玉玲与她的代孕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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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当地时间8月27日，46岁的美籍华裔女星刘玉玲在社交网站上晒出自己怀抱儿子的幸福照片。不多时，她的经纪人表示，这个孩子是通过代孕来到这个世界上的。现代辅助生殖技术的出现，帮助那些不孕不育的夫妻实现成为父母的梦想。例如试管婴儿技术，人们从最初的普遍反对到今天已经慢慢接受。但“借腹生子”的代孕技术，至今仍引发世界各国法律界、伦理界、医疗界以及女权主义组织的不断争议。

在中国，代孕是被明令禁止的，但国内的地下代孕市场已多年暗潮涌动，而近年来，赴海外寻求代孕的消息也屡现报端。既然禁而不止，不妨拿出来大方地讨论。■摘编自《新民周刊》

二十一岁的泰国代母尚比亚和患有唐氏综合症的代孕宝宝

1:焦点

不孕的灵药？单身女性的福音？

33岁的上海“白富美”linda(化名)看着怀中的宝宝，露出了欣慰的微笑。而就在一年半前，她几乎快要放弃当妈妈的念头。身患多囊卵巢综合征的linda很难自然受孕，上海某知名妇幼保健院的一位主任医师是她最后的希望，但这一次试管婴儿失败了。这位上海权威妇产科专家给她打了促排卵的针，做出了3个胚胎，但移植到linda子宫后还是流产了。这次经历让linda身心俱疲。很快，她通过自己的朋友圈联系到一家与美国医院授权合作多年的咨询机构，工作人员向她详细介绍了代孕技术，她几乎立马就决定去美国加州要一个代孕宝宝。

接下来，已有美国绿卡的linda飞赴加州，与一家美国代孕公司以及代孕妈妈（业内俗称“代母”）分别签订合同。美国医生发现，linda这样的情况完全可以“自卵自精”代孕，也就是由她提供卵子、老公提供精子，做成胚胎后植入代母体内。跟做试管婴儿一样，linda又被打了促排卵针，美国专家干脆把她患有多囊卵巢综合征的劣势转变为优势，一次取卵24个，做成十几个胚胎，通过基因诊断筛查选出9个合格的胚胎。代母体内被植入一个胚胎，9个月后诞下一个漂亮宝宝。linda决定把余下的健康胚胎冷冻保存，将来她再想要孩子，只要解冻一个再找代孕妈妈即可。

代孕给了一部分不孕夫妻生育的希望。资料显示，20年前，我国育龄人群不孕不育率仅为3%，而如今已攀升至12.5%-15%，直逼发达国家15%-20%的比率。《中国不孕不育现状调研报告》还显示，我国不孕不育者以25至30岁人数最多，呈年轻化趋势。是否允许使用“代孕”来解决女性的不孕不育？有些国家已经开始制定法律谨慎放行，而我国学术界一直未达成共识。

实践往往比法律走得更快。业内人士透露，中国内地的地下代孕市场上，四川代母最流行。“四川人的肚子便宜，人民币10万元就能搞定了。”而且，父母只要通过当地孤儿院走一个收养手续就能规避法律，通常做法是给当地民政局和孤儿院送点礼，这样就解决了孩子的身份问题。

目前，代孕从技术上来说并没有太多困难，但遭遇的阻力多来自人们的观念。

卫计委公共政策咨询专家委员会委员、北京协和医学院人文和社会科学学院院长翟晓梅认为，代孕有违法律和伦理，属于滥用生殖辅助技术，需要严打。今年4月，国家卫计委等12个部门就联合发布通知，要在全国范围内开展打击代孕专项行动。

有着近30年生命伦理学研究经验的中国社科院哲学研究所研究员邱仁宗表示，同样是辅助生殖技术，同样是不孕，为什么就允许有输卵管疾病的患者接受人工授精技术，子宫有病的患者为什么就不能接受代孕技术呢？

在我国，辅助生殖技术例如试管婴儿、冷冻卵子仅仅被用来帮助不孕不育的夫妻获得孩子，而单身女性和生理上可以生殖的女性都不能合法使用诸如动卵、代孕等技术。邱仁宗表示，代孕技术也应该向单身女性和同性恋人群开放，但这或许是下下步要考虑的事情。

不过，国内法律不允许的事情，人们还是会选择到国际市场上满足自己的需求。徐静蕾39岁时赴美冻卵，宣称这是女性最后的后悔药。一时间，女性的生殖解放说甚嚣尘上，似乎女性可以不用再为过了育龄没有找到真爱而发愁，“剩女”诅咒可以解除了。如果一不小心没跟上社会节奏，或是遇见“渣男”，或是拼事业蹉跎了年华，没有在育龄完成“终身大事”，女性还可以拥有做母亲的资格和机会。

2:焦点

代孕宝宝归谁？

考虑到国内的舆论和法律环境，越来越多的国人选择“海淘”一个代孕宝宝。因为缺乏切实的法律规定，泰国、印度、越南等亚洲地区已成为同性伴侣及其他寻求代孕服务者的热门目的地。据悉，有些中国客户也会考虑手续的简便、交通距离等因素选择泰国。不过今后去泰国代孕就不再那么容易了，起因是去年发生的一起案件。21岁代孕母亲尚比亚以1.1万欧元的报酬，为一对澳大利亚夫妇生下了一对龙凤双胞胎，但其中的男婴患有唐氏综合症和严重的心脏病。这对夫妻只带走了健康的女婴，而抛弃了患病的男婴。此案一出，举国哗然，公众舆论开始反对外国人来泰寻求商业代孕服务。

相比而言，去美国代孕还是中国高净值客户的首选。不过美国各州对代孕的规定并不相同，在自由派把持的一些州，比如加利福尼亚州，代孕是合法的，而在一些较保守的州，代孕被视为有悖人伦和宗教信仰的行为，例如华盛顿特区就完全禁止代孕。

在代孕合法的地区，其错综复杂的情况亦面临着伦理和法律上的诸多困境。

从精子卵子来源上来分，代孕可以有四种情况。一种是用委托夫妻双方的精子和卵子，借用代母的子宫；或者精子、卵子中的一个由第三方志愿者提供，用试管婴儿的方式培育胚胎，再由代母孕育；最后一种就是精子卵子均由第三方志愿者提供，由代母怀孕生育。

1994年，加州一对夫妻因妻子无法生育找了一位代孕妈妈，用丈夫的精子和代孕者的卵子孕育了一个宝宝。代孕者同意男方对孩子有单独的监护权，也同意女方通过收养的方式成为孩子的母亲。孩子出生后不久，夫妻俩离婚。女方主张自己是孩子法律上的母亲，应由自己抚养。男方认为女方和孩子没有血缘关系，代母只是卵子捐献者和代孕者，俩人都不是孩子的母亲，所以孩子该由他抚养。最后法院判决，由男方单独行使对孩子的监护权。

当委托夫妻离婚时，孩子归属权问题成为争议焦点，除了双方争夺抚养权，也会出现双方都不想要宝宝的情况。1998年美国就发生过夫妻用他人捐献的精子和卵子通过代孕生育，孩子出生6天后俩人离婚，而双方都声称孩子与自己“没有血缘关系”而拒绝抚养。最后二审法院判决男方必须承担抚养责任，而他们作为将孩子带来世界的始作俑者，是孩子法律上的父母。同样，同性伴侣关系破裂，也会影响到代孕宝宝的归属。

也正因为代孕实践中曾经遇到过的诸多问题，现在在美国，委托夫妻与代母之间签订的协议至少几十页，把所有可能遇到的问题都悉数写入并明确规定如何处理如代母流产、客户暴毙、婴儿不健康等突发情况。而且，美国加州的法律确保代母在生完孩子的那一刻，就可以把监护权转交给婴儿遗传学上的父母。

除了完善的法律环境和优质的医疗水平，赴美代孕对很多中国人的吸引力还在于一连串的附加值。在美国出生的孩子可得到美国公民身份，等到孩子年满21周岁，还可以帮助父母和兄弟姐妹申请亲属移民，这被共和党候选人杰布·布什称为“锚孩子”理论。从经济角度来看，这比投资移民的价格低廉多了，也让很多外国人趋之若鹜，然而也引发了美国人的反感。正因为钻空子的投机者越来越多，美国社会开始了对锚孩子的严肃讨论。法律专家指出，虽然目前美国法律并不会改变，但日后也许会在移民方面限制代孕，来补上法律的漏洞。